劉 舉

　　20世紀60年代，毛澤東曾對中國的哲學工作者講到，“你們是洋哲學，我是土哲學”，并指出，“要搞實際的哲學，才有人看，書本的哲學難懂，寫給誰看？”毛澤東所謂從“洋哲學”到“土哲學”的轉變，實則是強調哲學的應用即大眾化、通俗化。馮定一生都在致力于此，力求消除哲學的神秘性，把哲學送到人民手中，使馬克思主義哲學宣傳同廣大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聯系在一起。既讓不懂哲學的人可以聽懂，又讓聽懂哲學的人可以踐行，成為馮定開展馬克思主義哲學大眾化傳播的重要使命。

　　扎根生活的“土哲學”必須立足時代，不斷在平凡的生活世界中汲取真理的力量。哲學源于生活，抽象的哲學理論是從具體的生活實踐中提煉出來的。馮定經常強調，“哲學是一門深刻的學問，但又是一門與時代和大眾生活實際密切相關的學問”。馮定發(fā)揚了理論結合實際的寫作特點，經常從日常生活中追尋哲學的蹤跡。在他看來，生活世界為哲學理論提供了可觀察的對象和必須反思和解決的時代問題，是哲學創(chuàng)新的源泉。只有貼近民眾的生活需要并反映社會現實，哲學才能把握并成為時代精神的精華，最終變成群眾的信仰和行動。馮定的文章，多以當時青年的生活實踐為中心，探討人生問題，把馬克思主義新哲學的世界觀、方法論、認識論運用到生活中去，運用實踐的理論觀點探討當時社會的人生觀問題。

　　為了真實反映老百姓的生活，馮定深入皖南地區(qū)實地探訪，深刻感受到艱苦環(huán)境下當地人民不屈不撓的抗戰(zhàn)精神和對抗戰(zhàn)勝利的堅定信心。在《工人階級的歷史任務》一書創(chuàng)作過程中，馮定與工人階級保持了密切的接觸。他深入工廠，了解工人們的實際工作和生活情況，與他們展開廣泛而深入的討論。在寫作中，他能夠更加生動具體地描繪工人階級的工作、生活場景，使論述更加貼近現實。作為全國政協(xié)委員，馮定主張，哲學社會科學要解決國家和社會面臨的實際問題，致力于提升全民的思想素質和文化水平。他說，哲學工作者應該通過對社會生活的觀察、業(yè)務的實踐和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學習，更好地為社會服務。在北大，馮定常常鼓勵教員們在教學中融入更多實際案例和社會問題，鼓勵學生通過社會實踐和科學實驗來檢驗和應用所學的哲學理論。他還推動哲學系與其他院系，特別是理科系的合作，鼓勵學生參與跨學科研究，將哲學思維應用于科學實踐。

　　扎根生活的“土哲學”，必須變抽象思維為具體思維，變理論為應用的方法。馮定認為哲學之所以充滿神秘感，是因為人們只是將它看成由抽象概念構建起來的真理體系，而沒有把它當作指導實踐的方法論。在他看來，從生活到哲學離不開抽象思維和嚴密推理，但從哲學到生活卻離不開具體思維和實踐應用。因為，哲學就是“平凡的真理”，因為它“離不開平凡的事物和平凡的群眾”。這意味著哲學不能固守“象牙塔”或埋頭于“故紙堆”，不能脫離老百姓日常生活的世界。哲學必須再次回到人間，去具體地分析現實狀況并能解決現實問題。

　　馮定曾說，“思想必須包括實踐；真實的思想，包括一切行動的過程……思想是否正確，只有在行動中逐漸獲得證明。”在《平凡的真理》一書中，他不僅在理論上講清了什么是社會實踐，還講到怎樣用哲學理論解決學習、工作、生活中的一系列問題。為了更好地“用哲學”，必須運用具體思維把理論轉化為實踐的方法，結合人生觀、歷史觀等才能更好地理解世界觀、認識論難題。馮定強調，真理的科學性在于改變世界，只有回到現實生活世界，哲學才能在應用與檢驗中獲得創(chuàng)新發(fā)展。在他看來，用理論“分析活生生的現實，在活生生的現實上去活生生地應用”，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使命。他說，“工作的意義其實就是實踐”“談人生必須和現實生活相結合”“修養(yǎng)必須結合實際”。他倡導以大眾易懂的方式傳播真理，讓大眾在生活實踐中懂得哲學的應用，真正幫助他們認識和改造世界。

　　扎根生活的“土哲學”必須立足中國傳統(tǒng)，做到知行合一、求真育人的統(tǒng)一。中國傳統(tǒng)哲學具有很強的實踐特質，強調經世致用，在一定意義上又被稱為人生哲學，這一特性對馮定產生了重要影響。馮定經常講到，中國哲學重視實踐、講求知行合一的傳統(tǒng)，很值得繼承和發(fā)揚。他指出，中國哲學的這一精髓理應得到汲取并結合時代變革進行傳承發(fā)展。他認為毛澤東思想是繼承和發(fā)展中國哲學實踐特質的典范，真正實現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理論的本土化。他的《中國共產黨怎樣領導中國革命》一書，不僅總結了中國共產黨在革命過程中取得成功的經驗，還深入探討了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具體實踐中的應用問題。在書中，他強調，毛澤東思想注重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具體運用，真正做到了理論聯系實際，既在實踐上推進了中國革命的勝利，又在理論上實現了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中國化發(fā)展。

　　馮定堅持“為學為人，其道一也”的傳統(tǒng)思想理念，把學習哲學和做人聯系在一起，強調要把教書和育人當作同等重要的事。他經常講，馬克思主義哲學的出發(fā)點和歸宿是“社會的實踐”，就是改造客觀世界和主觀世界，包括改造人的認識能力和增進道德品質的修養(yǎng)。“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可以說，馮定既是經師，又是人師。在工作中，馮定以身作則，注重言傳身教。他不僅在課堂上認真講授理論知識，還在實際生活中身體力行，為學員樹立了榜樣。馮定經常與學員交流，了解他們的學習和生活情況，幫助他們解決實際問題。在形式上，馮定喜歡采用中國傳統(tǒng)哲學常用的講故事、用諺語、舉例子、打比方、作比較等多種表述方式，講人生經歷和生活體驗。他認為，只有立足中國人的生活實際，采用中國人慣用的表達方式，談中國人的生活經驗，才能使馬克思主義哲學從“洋哲學”變成“土哲學”。

　　（作者單位：寧波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